法庭是一个逻辑思维碰撞的舞台。原告与被告的律师极力用有利于自己委托人的逻辑来叙述案情和援引法律。而法官也通过听取双方的辩论意见,找出最符合案情真相的那个逻辑思路,然后再从法典中选出最符合案情逻辑的相关法律。
因此,控辩双方的律师,往往会在法庭上展开唇枪舌剑的较量,试图让法官与陪审团认同自己提出的逻辑论断。
认知悖论在律师辩护活动中十分常见。有些心术不正的律师,会运用认知悖论来强词夺理、颠倒黑白,扰乱众人对案情性质的判断。而优秀的律师,同样会使用另一种认知悖论来揭穿犯罪嫌疑人或对方律师的诡辩。
林肯的辩护
美国历史上著名的总统林肯,在当上总统之前,曾经做过一段时间律师。在其做律师期间,曾为老朋友的儿子小詹姆斯进行过辩护。
库伯·詹姆斯的儿子小詹姆斯和德菲逊·琼斯的儿子小琼斯是好朋友,两人经常一起玩耍。一天,两人在农场的一棵大树下玩棒球,小琼斯不小心将球击打到了小詹姆斯的脸上,小詹姆斯认为对方是故意的,因此两人起了争执,并打了一架。最后在小琼斯的父亲德菲逊的调解下,两人握手言和。但棒球游戏没有继续下去,小詹姆斯直接气冲冲地走了。当时老琼斯觉得两个小孩子打架没什么不好,他认为孩子们越打越亲近,通常第二天就没事了,照常一起玩。
谁知,一件非常不幸的事情发生在了老琼斯身上。第二天清早,他去整理草堆,准备一天的工作,却在大树下发现自己的孩子小琼斯躺在血泊中,已经没有了气息。老琼斯顿时如遭雷击,一阵哭喊引来了左邻右舍。人们看到这种情况后,都非常震惊,没想到在他们这里还会发生命案。随后都纷纷安慰老琼斯,让对方节哀顺变,并打电话报了警。
警方赶到之后,对现场进行了封锁,并展开严密排查。虽然警方对老琼斯的左邻右舍进行了详细询问,却没有从中了解到有价值的线索。正在众人一筹莫展时,一位叫作蒙丹·路易斯的年轻人说自己看到了小琼斯被杀死的过程。大家对这位小伙子都非常熟悉,他是一个整天没事做、东奔西逛的肄业青年。他酒足饭饱之后总喜欢在村子周围闲逛,很有可能撞上这件事情,所以大家在听到他的话后,感觉确实有这种可能。
于是警方将蒙丹·路易斯带回了警局,并进行了详细调查和询问。据路易斯提供的线索指证,凶手很可能就是与小琼斯起过冲突的小詹姆斯。因此,警方将最大嫌疑人小詹姆斯带回了警局,并进行了审讯。但小詹姆斯坚持说自己没有杀人,他离开农场后根本就没有再回去。
老琼斯痛失爱子,在听说是小詹姆斯杀死自己的孩子时,十分生气,强烈要求法院判处小詹姆斯死刑,让他为自己的孩子偿命。法院受理了此案,开庭审理。
法庭上,原告方证人路易斯指控小詹姆斯故意杀人,并发誓自己目睹了对方杀害小琼斯的全过程,而按照法庭审理流程,辩护方的律师应该当场对原告证人进行质询。
林肯:“案件的发生时间是哪一天?”
听到林肯问这种问题,大家都觉得他没水平,路易斯也不例外,但限于法庭规定,他还是回答了林肯的问题:“10月18日。”
林肯:“你确定你看到的是小詹姆斯吗?”
路易斯:“确定!”
林肯:“根据现场勘查以及你提供的口供来看,你当时在草堆旁睡觉,听到声音后被惊醒,正好看到小詹姆斯的行凶过程。但当时小詹姆斯在大树下,而你却在距离他三十米远的草堆旁,并且还是晚上,你真的可以看清楚吗?”
路易斯:“看得非常清楚,因为昨晚月光很亮。”
林肯:“你仅仅是通过衣着进行辨认,还是通过其他方式?”
路易斯:“不是根据衣着,我看清楚了对方的脸,因为当时月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我一眼就认出了是小詹姆斯。”
林肯:“那么你可以说出具体时间吗?”
路易斯:“当然可以,因为发生这种事情,我十分害怕,直接跑回家中,还特意看了一眼钟表,那时正是11点半。”
询问完毕之后,林肯沉思片刻,转身对着法庭上的众人说道:“很抱歉,但我不得不告诉大家,路易斯是个骗子,他提供的证词都是假的!”
听到林肯的话,现场一片哗然,路易斯十分激动,大喊道:“你胡说,你凭什么说我是骗子,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的话你可以去现场取证。”
法庭上,众人都议论纷纷,老琼斯也对林肯怒目而视。
林肯环视众人,接着说道:“不用去现场,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为什么!”接下来,林肯看了路易斯一眼,便说:“路易斯说他是在10月18日晚上11点半在月光下目睹了整个案件的过程,并看清了凶手的脸。那么,请大家认真思考一下,10月18日的月亮是上弦月,到了晚上11点半时,月亮肯定已经落下了,怎么还会有月光呢?当然了,也可能是证人记错了时间,那么,就算在时间上提前一些,月亮依然挂在天上,但那时的月亮月面朝西,位于西半天空,月光自然会从西方向东方照射。但草堆在农场东边,大树却在农场西边。这就表明被告是面向草堆方向的,因此被告的脸不可能被月光照射到,那么证人怎么可能在那么远的距离看清楚被告的脸呢?”
听完林肯的分析后,法庭上众人一时之间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而片刻之后,全场迸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欢呼声。老詹姆斯激动得泪流满面,而路易斯则无言以对。法庭当场宣布,小詹姆斯无罪开释。
北大学者的看法
这一案件分析,直接命中要害,找出了路易斯言语中的逻辑悖论,通过逻辑悖论直接推翻了路易斯提供的证词。顷刻间,让大家明白了事实的真相,得知小詹姆斯是被路易斯冤枉的。但路易斯为何冤枉小詹姆斯暂且不提,林肯的辩护无疑是成功的,他在上法庭之前对此次案件进行了详细调查,在案件的辩护过程中运用了反证悖论的逻辑工具,一举赢得了案件辩护。
由此可见,逻辑悖论也可以帮助人们证明某一判断思想是虚还是实。林肯在案件辩护中就是通过逻辑悖论给予了路易斯致命一击的。
因此,逻辑悖论可以在社会实践中起到揭露错误、驳斥虚妄言论、批判错误认识、纠正错误观念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