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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6月 ,稻盛和夫在董事大会上宣布辞去京瓷及DDI的名誉会长职务,并有了出家的念头。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原来,在每年的1月份,稻盛和夫都会同妻子一起去医院接受定期检查,但是1997年1月份时因为妻子感冒不宜体检,因此,稻盛和夫决定等妻子感冒康复了再一起去体检。后来,因为工作的原因,一直拖到了他从名誉会长引退后才去做了体检,结果,体检发现稻盛和夫的胃部有明显异常,随后做了进一步检查,最后诊断为胃癌。
稻盛和夫觉得自己非常幸运,如果不是因为妻子感冒推迟了检查,或许会因为胃癌早期而不容易被发现。 为此,稻盛和夫把出家的想法暂时放了下来,利用这段时间静心住院,接受手术治疗和观察。
手术进行得非常顺利,让人难过的是,稻盛和夫的胃被切除了2/3,因此,术后恢复的一段时间内不能进食,每天必须依靠输液补充能量。 有一天,稻盛和夫感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此刻,他感觉饥肠辘辘,看看周围医生和家人都不在,便趁机喝了少量的汤粥。没想到,汤粥才刚刚下肚,他就感觉腹部疼痛难忍,痛得全身直冒冷汗,他赶紧回到床上躺下, 没有将此事告诉家人和医生。 谁知夜里腹部又出现了剧烈疼痛,实在忍受不住,于是第二天一清早就请医生来做了个检查。 医生说,造成疼痛的原因是胃里的粥和汤从胃与肠缝合的地方渗漏了出来。,听了医生的话,稻盛和夫的脸突然就红了,内心无比羞愧。 医生说,这不能怪你, 谁都怕饿,幸好没喝多少, 否则极有可能并发腹膜炎,甚至还会危及到生命。医生临走时 又轻声嘱咐说,请放心吧,休息几天就好了,以后多注意一些。
此事之后,稻盛和夫又重新回到了靠每日输液补充能量的住院生活,但即便是后来再饿,他也没有喝过一粒粥,而是耐心地等待着伤口自然痊愈的一天。 只是,他发现,艰苦卓绝的创业生涯都没有令自己感到过漫长, 反而是静下心来住院的日子让他觉得无比难熬。
他虽然人在医院,心却时刻牵挂着京瓷和DDI公司。 在稻盛和夫住院期间,京瓷与DDI的很多人员都来进行慰问和探望。 每次,稻盛和夫都会问起京瓷和DDI公司的发展状况, 来人也总是细致地描述,稻盛和夫在与病魔做斗争的同时,仍然惦记着公司的发展情况,这让员工大为感动和震惊。如果不是怀揣一颗无私之心, 又有谁会如他这么做?
直到1997年夏天过半的时候,稻盛和夫才康复出院。 在漫长的住院期间,稻盛和夫明白了一个道理,其实平凡的生活与伟大的事业一样, 都需要坚定不移的信念和精神一伟大中有平凡的一面,平凡中也有伟大的一面。
由于意外的住院事件,致使稻盛和夫没能按原定的计划出家。 出院后的稻盛和夫想起一位与自己交情颇深的瑜伽大师曾经说过: “如果人的一生按80年算,那么前20年是为进入和适应社会做准备的时期, 中间的40年是为世人、为社会、为自已拼搏的时间段,而最后的20年则是死亡的准备期。 ”
稻盛和夫认为,不能再拖了,原定计划是在60岁时就出家的,但由于工作上的事一再拖延, 如今又因病延期。
况且,自己已经65岁了,早就已经步入最后的20年。 由于术后身体一直很虚弱,妻子也一再相劝: “等身体完全恢复了,再出家不迟。 ”·但是稻盛和夫出家心切, 想早日接受释迦牟尼的教诲,于是,稻盛和夫找到圆福寺的西片担雪法师商量,法师开导他说: “你可以在我这里削发出家,对于年过花甲的人来说, 这是不错的行为。 但削发之后,你必须还得回到现实社会中去,我想,为世人、为社会奉献一生才是你最真实的想法,也是你的佛道。 ”
于是,在1997年9月7日,稻盛和夫在家人、亲戚及朋友的陪同下,终于在京都八幡的圆福寺出家,尊圆福寺的西片担雪法师为师,赐法名“大和”。
1997年11月,稻盛和夫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决定在圆福寺里接受“大接心”的修行。 这种修行又被称为“起床半席、睡觉一席” 的坐禅式修行,也就是指在早晚睡觉前打坐一会。虽然时间都不算长,只是夜里睡觉前稍微比清晨起床后时间要长一点,但是这对于稻盛和夫术后的身体状况来说却是一种极其严酷的修行方式。 不仅如此,在此修行期间,稻盛和夫还要经常出去进行化缘,化缘的过程中稻盛和夫遇到了一件事情, 这件事让他毕生难望。
那是一个傍晚,稻盛和夫化缘已经持续了几天,脚趾由于与路面的经常摩擦而渗出血来(需要说明的是,化缘时,稻盛和夫必须身穿深蓝色的土布衣服,头戴竹斗笠,脚穿用草编织而成的鞋,以一种行脚僧的形象出现在信徒家门口),因此在走路时需把重心往脚后跟移,如此一来,便引起了小腿酸痛。
稻盛和夫拖着疲惫的身体正艰难地行走,一位正在扫街的妇女拉着他说:你一定累了吧,我这有 100日元,你那一瞬间,拿去买点食物充饥吧!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贯穿稻盛和夫全身每一根神经,也就在那一刻,他热泪纵横。稻盛和夫在想,这位妇女不一定富裕,但是她向自己布施的至善之心,却是自己在以往的人生中从未体验过的。
通过这次修行, 稻盛和夫深有感悟: 积累财富、 赢得声誉并不是人生的真正意义所在,这些都应该只是为世人、为社会鞠躬尽瘁的行为的铺垫。 尽管社会上有些人把这个因果关系弄反了,他们认为,思善行、行善事为的是自己得善报,殊不知, “行善”只为洁其身,而非谋其利,只有不断使灵魂净化,才能真正做到这一点。 他突然意识到,真正的修行其实就是在平凡的生活中时刻反省自己, 顿悟人生,心存善意,敬爱天人。